当前位置:海产品干货批发社会女子当情趣测评师 测了1000余种情趣玩具
女子当情趣测评师 测了1000余种情趣玩具
2022-05-23

情趣用品的商业王国正在崛起。

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情趣电商的规模将超过625亿元。截至2020年7月,国内共新增情趣用品相关企业14,571家。85后与90后是线上消费的主力军,95后的占比也在提升。

与这一发展相伴的,是长期以来对情趣用品产业的“污名化”。提到情趣用品,不少人的反应都讳莫如深,而从事这一行业的人也或多或少接收到部分人的异样眼光。

其中,有经营24小时无人售卖成人用品店的90后女性,参与情趣用品体验的男女测评师,以及生产情趣内衣,最终带动灌云县成为情趣内衣发展基地的年轻小伙。其中,有的人虽自嘲从事的是“不正经”行业,但对于他们来说,情趣用品的意义早已经超越了产品本身。

“我怕客人会尴尬”

傍晚时分,青岛市某条十字路口的行人的步伐紧锣密鼓,有些人急着赶回家做晚饭。

90后姑娘团子一边走,一边吃完最后一口炸年糕,然后转身迈进了一爿小店,店铺牌面上亮着四个字:成人用品。

里面恰好有个人,团子没等看清那人的模样,就默默退了出来。

等那人走后,团子才进到店里头。她是来给成人用品自动售货机补货的。

“我一般都是等到里面没人的时候再进去补货,不是因为我不好意思,而是我怕店里的客人会尴尬。”团子告诉大白新闻。

团子的成人用品店

开业之初,团子补货时确实怕被人看见,那时她要戴上帽子和口罩。久而久之,团子逐渐觉得没什么好遮掩的。半年以后,她可以大方地走进店里,打开仓库,花十几分钟时间把三台自动售货机的空格填满,然后回家吃晚饭。

这家24小时无人售货成人用品店是团子的副业,她以每月1200元的租金盘下了这间十几平的小铺子,屋内的三个自助售卖机各占一面墙壁,里面摆满了各式男女用的情趣玩具,几条缀满粉红色假花的带子简单地贴在机器两侧,天花板上悬挂着一把撑开了的油纸伞和纸灯笼,几个屋角安装了摄像头,而卖家的微信二维码就贴在墙上,方便一些顾客咨询。

成人用品店内部

店铺临着一条十字街口,斜对角的马路边上就有一家小宾馆,小店后头则是成片的小区。白天,这条街的人流量多,车辆来来往往,而过了八九点,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这时候,才有人敢走进商店选购物品。

店址离团子工作的地方十分钟脚程,平常不需要有人照看,她只需每隔个三五天去店里补一次货,通常团子都会在6点半左右下班后,步行前往店铺,顺道在路上买个炸鸡或冰淇淋,一边吃一边散步到店里。

店铺的选址、装修、货物供给都是厂家负责,每月净收入可以达到四五千,就要赶上团子的主业了。存下的钱,她打算用来买心仪许久的一款名牌车的“mini”系列轿车。

开店之前,团子有点忐忑,担心挣不着钱。她凭着记忆找到了的高中时见到的一家成人用品店:“已经过去了八九年,那家店竟然还在。”这一发现让团子有了信心。

但团子的父母一开始并不是很支持女儿开店,觉得说出去不好听。后来看到店铺盈利,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但还是默契地在亲戚面前保持了缄默。团子的大多数朋友也都不知道她的这一副业。

三年前,团子在一家女性情趣用品公司做会计,这段工作经历让她对成人用品逐渐改观。

团子原本对成人用品并不了解,后来她在一些情趣用品测评文章下看到好多人留言说想尝试,开始对这些产品感到好奇。在女性情趣用品公司上班后,她觉得这些产品是满足人的正常需求。等到后来开了店,团子偶尔也会使用一些新产品,遇到好用的还会推荐给朋友。

有一年的三八妇女节,团子给一位女性挚友寄去了一个情趣用品。结果,对方一收到礼物就发消息"责怪"团子:“我一猜就是你,你给我寄这个东西干嘛,是不是神经病?”屏幕另一头的团子笑出鹅叫声。

原来朋友在公司和同事吃午饭时拆了快递,打开一看,是个情趣玩具,旁边的四五个同事见状立马开始集体起哄,她顿时羞红了脸,连忙解释说是团子的恶作剧,还说有需求可以找她买。

没想到不久后,真有一位起过哄的女同事从团子那买了产品。

“我觉得我们这代人的观念越来越开放了,尤其是女性,越来越懂得如何取悦自己,性本来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团子说。

通过观察,团子发现两性在购买产品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女性会明确说出她们的需求,询问产品如何使用并告知心仪的价位。但男性顾客从来不会向她咨询问这个怎么用,而是直接买单。

“可能是因为男性面对异性卖家会感到不好意思吧。不过,大多数人都会要求包装得严实一些,怕被别人看出来。”团子说。

团子的未婚夫对她开店相当支持,他认为这一行的利润大,也没什么丢脸的,开业前还提供了资金支持。开店三年后,团子对这个副业也很满意,缺点是不仅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还经常会有陌生男性对其进行言语上的骚扰。每当遇到后者时,她会直接将对方拉黑,宁愿少挣几百块钱。

“尽管社会观念开放如此,但从巍巍庙堂到寻常百姓,情趣行业一直处于某种污名化状态。”知乎用户“安德鲁王”写道。

对情趣用品的污名化可能转移到了每一位卖家尤其是女性卖家身上。

“女性卖家或多或少都会被骚扰,有的人觉得卖这个产品的女性就是不正经。但男性卖家很可能就不会受到骚扰。”团子说。

除了团子,还有不少从事情趣用品行业的女性在网上吐槽自己经常受到陌生人的骚扰。

对于这种现象,有人则寄希望于大众性观念的开放,进而正视情趣用品这一满足人的正常需求的产品。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9年末中国男性人口比女性多3049万。

“安德鲁王”认为,在此种背景下,情趣用品的重要性不容忽视,他写道:“如此规模的人口性别失衡可能导致的各种潜在社会问题……问题的解决方案有很多种,但情趣用品绝对是成本最低、负面影响最小的方案。”

90后小伙的情趣内衣创业路

江苏连云港市灌云县的90后小伙雷丛瑞与情趣内衣的缘分始于2007年,那一年也是深圳举办首届性文化节,而广州的性文化节已举办了4届。彼时淘宝刚创立4年,与竞争对手易趣网正打得火热,淘宝为了吸引更多卖家入驻免除了所有费用。

此前,喜欢打游戏的雷丛瑞为了买装备得知了淘宝店的存在。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母亲又失业在家,雷丛瑞需要自己想办法挣学费。于是,高一时,雷丛瑞与母亲尝试开了一家淘宝店,卖各种商品,如保健品、拖鞋、化妆品,以及避孕套等,第一年只赚了一两万,第二年挣到了十来万。

后来,不断有顾客来问有没有情趣内衣,雷丛瑞便从广州一厂家手里批发了一些来卖。身边的亲戚朋友紧跟着雷丛瑞的步伐,在他的指导与帮助下纷纷开起了淘宝店卖情趣内衣。

随家乡灌云县越来越多人的加入,雷丛瑞和母亲开始转型做生产,为乡人供货。

2009年7月,雷丛瑞参加高考后的一个月,他和母亲拿出全部家底,又借了一些钱,买了面料原料、缝纫机等设备,开了一家情趣内衣工厂。说是工厂,实际上是个家庭作坊,总共只有7个人,其中就包括了雷丛瑞家的三个人。

雷丛瑞在展示情趣内衣

十几年前,情趣内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个新鲜物件。

“当时大家一听说是情趣内衣都不敢来,于是我们对外说是服装加工。后来,有人过来一看是这个,摇头说不敢做,走了。有的来了一两天,就被家里人给劝回去了。四个人是亲戚朋友介绍来的,他们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最终被我们劝得留下来了。但是到了2009年年底,情况就扭转过来了,员工规模发展到了三十几个,大家发现这行有钱赚,对情趣内衣的观念就发生了改变。”雷丛瑞告诉大白新闻。

第一批情趣内衣出厂后,雷丛瑞以每件8元的价格批发出去,远低于广州厂商一件二十几元的价格,一天能卖出几百件,是自己开店时的两三倍。淘宝情趣内衣的均价一下子被灌云县的众多卖家拉低了将近百分之五十。

2011年,正在某大学读法学专业的雷丛瑞隐约察觉到这个行业发展的关键点即将到来,于是申请了休学。他回到家乡,倡议给产品降价。在灌云县卖家的共识下,情趣内衣的价格降到了9.9包邮,利润很低,但销量猛增。这使得灌云县成功抢占了国内的情趣内衣市场。

同时,雷丛瑞与母亲开始对情趣内衣的类别进行细分,他们制定的分类标准一直沿用至今。

2013年左右,雷丛瑞意识到,灌云县虽然是国内情趣内衣的主要生产地,但因为缺少品牌意识,可能无法在未来市场上长期生存下去。因此,他抽身退出当地市场,并将业务分给当地的商家来做。

2013年至2014年,上游的面料生产商考虑到灌云本地的发展速度快、体量大,开始在灌云建设仓库,以服务小型工厂。雷丛瑞成功说服面料生产商为生产能力较弱的小作坊每次提供几十斤的面料。这之后,灌云县的情趣内衣产业迎来了井喷式的发展,仅一年左右的时间就新增了500多家工厂。

2014年后,雷丛瑞逐步退出了国内市场,并着手打造了一个以面向国际市场为主的情趣内衣品牌,近年来也做了许多尝试。

“我想去做更源头的事情,去把这个行业做得更规范一点,未来市场的方向是由消费者决定的。”雷丛瑞告诉大白新闻。

雷丛瑞在展示新产品

2018年,他在上海开了一家情趣内衣工作室,邀请了一名从事高定服装设计的设计师,试着打造出一款奢侈品牌情趣内衣,即便最后赔了钱,这次经历依然让他感到很快乐。

“因为我做的是我想呈现的一个东西,虽然不一定是市场认可的。当时我们用了高级定制时装专用的面料,算上人工费,成本大概七八百元一件,最终以三四百元至一千元不等的价格卖出去。其实我就是想在消费者中间做一次调研,看看消费者对情趣内衣奢侈品的接受程度。”雷丛瑞说。

当消费者告诉他,那件内衣在她心目中丝毫不逊色于价值几千元的奢侈品时,雷丛瑞感到非常高兴。而在情趣内衣行业前行至今十余年,雷丛瑞对情趣内衣的定义和价值形成了自己的看法:“情趣内衣是一个非常多元化的产品,我认为只要能让穿着者感受到自我满足的,就都算情趣内衣。一件简单的睡袍,只要能给消费者带来快乐,即使只穿了十分钟,也是有价值的。”

在有些人看来,情趣内衣似乎是一种“不正经”的物品,直到现在,雷丛瑞还在微博认证上自嘲自己从事的是“不正经的行业”。

这个认为是“不正经”的情趣内衣却是带领家乡灌云县脱贫的关键法宝。灌云县是连云港市的贫困县,当地居民多以务农为生,收入相当微薄。雷丛瑞直到后来才知道,他的工人中曾经就有人在儿时因家境贫寒,兄弟姐妹又太多而经常吃不饱饭。

“那人现在也就三十多岁,可想而知他们家以前有多苦难。现在好了,灌云的情趣内衣行业创造了很多就业岗位,现在的工资相对于十年前翻了好几倍,如果工作努力一点,一个月挣个七八千没问题。”雷丛瑞感慨道。

雷丛瑞的情趣内衣工厂

雷丛瑞近期的目标是在中国创立100个情趣内衣小品牌,为100个有梦想的人创造机会,同时也为更多的人提供就业岗位。

情趣测评师

相对于售卖情趣用品,情趣用品测评师遭受的冷眼似乎更加严重,这也导致了愿意在公开场合透露自己职业的情趣体验师很少。

“情趣测评师”这个职业称呼最早是由吴小飘命名的。

2007年,她创办了一家情趣玩具买手店作为副业,出售来自全球各地的情趣玩具。两年后,她突然想到可以做一篇测评,以更加专业的方式介绍情趣用品,并自称为情趣测评师,此后这个称谓被业界广泛使用。从2007年至今,吴小飘一共做了1000多种情趣玩具的测评。在她分享自身经历的文章中可见,情趣测评师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神秘。

这一职业从业者包括男性测评与女性测评师,日常工作就是选择市面上不同的情趣玩具,对它们的外形设计、材质、声音、电机、充电方式、是否防水、与身体的匹配程度等各个项目进行测评,最后把经历和感受写成一篇完整的报告,尽量客观地给消费者呈现各个情趣玩具的优势和劣势。

表面上看,这个工作似乎非常轻松,但它却对从业者的抗压能力作出了要求。不少测评师会遭到部分人的恶意揣测、言语攻击或性骚扰,部分人选择“隐身”以应对来自外界的舆论压力。

从业五年的情趣体验师秦汧就在“ONE一个”App平台上,分享了自己遭受到的污名化:“很多人从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个工作很下流、很肮脏,甚至会抛给我不带善意非常尖刻的问题。还会莫名其妙受到冷嘲热讽的攻击,或者是私底下的性骚扰。”

也有人表示理解,将情趣测评视为一个普通、正常的工作。同时由于“性”与“爱”的关系,这一行业也逐渐从取悦身体衍生出对两性关系、情感的咨询业务。

在“性”这一话题的基础上,秦汧遇到了不少可以产生精神共鸣的人,通过“情趣”她看到了人性。

“情趣用品体验师,像是夹在极冷冰川和滚烫熔岩中的一条小溪流,感受着来自最为恶毒的攻击和最为宽容的理解……这像是一场喜忧参半的人生,我会从中受到伤害,也可以从中发现很多有意思的灵魂。”秦汧对此评价道。

情趣用品可以是取悦自己的一个产品,也能成为一个副业,甚至发展成带领一个地方脱贫进而致富的行业,但无论它意味着什么,都不应面临着被“污名化”的处境,它是一种正常、普通的产品。正如性是人普遍而又正常的需求。

文中“团子”为化名。【资料参考:天眼查、第一财经、《Vista看天下》】